路人甲的故事

路人甲的故事

织画小说2026-02-12 15:12:39
1这个南方的小县城,深秋来得格外早。街头的大叶子梧桐树早已落叶飘零,满地的枯叶在每个浓雾弥漫的早晨,为清洁工人打扫掉了,剩下大竹扫帚掠过的痕迹像是木刻的版画。枯树呆立着,像是饱经风霜的老人,对着苍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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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南方的小县城,深秋来得格外早。街头的大叶子梧桐树早已落叶飘零,满地的枯叶在每个浓雾弥漫的早晨,为清洁工人打扫掉了,剩下大竹扫帚掠过的痕迹像是木刻的版画。枯树呆立着,像是饱经风霜的老人,对着苍茫的天际,似在质问,又似在沉思。
天冷了。年老的人皆裹上了厚实的衣物,圆滚滚的,像只蚕虫。也有不怕冻的穿着墨黑色丝袜的女人手提挂包在街上行走,风景亮丽。寒冷的天气,丝毫也不影响县城的热闹。大街上车水马龙,商场,超市,KTV,酒吧,小吃店——,都在繁忙营业。
路人甲于某天下午来到这个小县城。他先去买了明早七点半的车票,然后,找到一家较便宜的旅店主下。至于他要去哪里,谁也不清楚。
约摸早上六点钟,路人甲便收拾好行李动身去车站。由于天还没有完全亮开,街上是少行人的。当然,也有更早的人,主要是卖小吃的商贩。他们躲在大大的遮阳伞下,打着十五瓦的电灯,搓着手,哈着气,等着顾客。卖油饼子的通常是夫妻俩,一个和面,一个煎饼,也兼营豆浆;炒板栗的一般是一个人,在手推的三轮车上,把炉子烧得旺旺的,沙子炒得滚烫的,急切而耐心的等待主顾,偶尔也拖着破嗓子幺喝一两声,“板栗,又大又香的板栗”;卖水果的妇人把桔子之类的果品摆满了三轮车,不停的用湿毛巾檫灰;卖麻糖的老汉背着竹篓走街窜巷,一边走,一边敲着小铁锣,使它发出叮当的响声——
路人甲花了一块五买了一个油饼,又花了一块买了一杯豆浆,边走边吃。
到车站时尚早,路人甲便捡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赶车的人很多,学生,商贩,民工,老头,妇人——,挤满了候车室。学生行李少,轻装上阵。民工就大不一样了,大包小包一大堆,锅,碗,瓢,盆,衣物,毯子,铺盖卷,保温壶——,应有尽有。有的包被胀破,就用绳子捆住。
路人甲对民工和学生有深厚的感情。因为他父亲是靠当民工供他读完高中大学的。他很不解,往年父亲是年关回家,正月出门的,怎么,这些人这么早就回去抑或这么晚才出门呢?
路人甲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对面有双眼睛正盯着他看。那是一位少妇摸样的人,烫了卷发,擦了粉,画了眉毛,涂了口红,天蓝色上衣,土灰色牛仔裤,显得很苗条。由于不知道姓名,我们姑且把她叫路人乙吧。借着路人乙的目光,且看路人甲:西装笔挺,白衬衣,紫红领带,偏分头,脸庞轮廓分明,嘴巴宽大,鼻梁高挺,目光沉着刚毅,显得很精神。
“是你啊,这么早,往哪里走?”路人甲猛然看到路人乙,且看了半响,惊讶的叫道。
“这么巧,你也赶车吗?”路人乙触电般的一颤,又有些不自然地一笑。
“嗯”路人甲沉下头,感觉像咽下一块铁。
两人沉默了约摸几分钟。路人甲摸出一支烟,点燃,深深的吸了口,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烟雾里,路人甲的样子不是那么真切,有些模糊。
路人乙的嘴唇动了,“你少抽些烟罢,对身体不好。”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好不?”
“还好,你呢?”
“也还好。”
“结婚没?”
“结了,你呢?”
“结过。”
沉默。再一次的沉默,或许只有那些历历在目的往事,可以填满这些时间的空白,抑或什么都不能。毕竟比起一个人的孤单,两个人的寂寞更沉重,更让人害怕。
“旅客朋友们,从***开往***的K114列车马上到站了,请要上车的乘客到4号站台检票上车。”扩音器里传来了播报员浑圆的声音,人群骚乱起来了。
路人甲看了看表,说:“我走了,保重!”
“保重。”路人乙还很想说,你少抽些烟罢,好好地待自己。可是,这些字像铅块一样卡在嗓眼里,怎么也挤不出。
路人甲的背影湮没在人群里,找不到了。“他变了——”,路人乙喁喁自语,也转身提了紫色小皮包走了。

2

“我怕有一天,我们变成了路人甲和路人乙,相逢,又相视一笑,走过,不留下一丝痕迹。”路人甲坐在火车上,车窗外的树木,房屋,行人——,飞快地向后移动着,往日的幕幕过电影似的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黄昏多么美好,夕阳衔山,火红火红的云朵布满了天空。路人甲和路人乙并肩漫步在为夕阳染成金色的河堤上。河风轻吹着,路人乙的长发飞在风里。河浪轻拍着河堤,像情人私语。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三五只水鸟悠游着,它们并不急于归巢,尽情享受着这醉人的黄昏。在细细的河沙上,路人乙用纤细的指头写下了路人甲的名字。
“姑娘,我在黄昏中等待着你深情的顾盼,在你回眸的那一瞬间,一泓清泉滋润了我干裂的心田。我在我的心中种下一株雪白的并蒂莲,我愿是守护花的孩子,你可是那株白莲?”路人甲真像个诗人。
“走吧,该回学校了,”路人乙说。路人甲回头看了看沙滩,且看到河沙为河浪所淘,已恢复原来那般平整洁净,内心有些儿隐痛。
火车擒住轨,飞快的奔。咣啷,咣啷,扣人心跳。窗外的田野,稻子早收了,参差不齐的稻茬立在土地里。青瓦白墙的农舍,袅袅的炊烟,零星的池塘,扛锄头戴草帽的农人——,晃晃的过去了。
“是啊,父亲老了,”路人甲触景生情。想到父亲,他很难受。直到现在,他都没能让父亲过上几天舒坦的日子。相反,在他买房时,父亲还接济他。虽然钱不多,但那毕竟是沉甸甸的血汗钱哪!
早年,为供他读书,父亲倾其所有,走南闯北,随着建筑工地的迁移而迁移。他不忍看父亲的双手,那哪里是手啊,简直就是两块松树皮!他更不忍看父亲的脸,岁月的霜刀早已在那里刻满了沧桑的记号。
感恩我们的父母吧!天下父母都一样,为了孩子,可以付出所有,包括生命。可怜天下父母心!
路人甲闭上眼睛,理了理麻乱的思绪。
“你知道什么是堕落吗?堕落就是明明知道路在前方,却麻木的倒退着向后走,眼里噙着泪,嘴上挂着笑。”路人甲曾这样对路人乙说。他记得,路人乙痴痴的望着他,眼里满是悲哀。
路人甲想到了自己的堕落。抽烟,喝酒,打牌,早恋,打架斗殴,翻墙上网,和老师作对——,那时是多么不成熟啊!
“美好的高中生活就这样被我糟践了!”路人甲狠狠的责备自己,紧握的拳头使劲捣了几下右腿。透过车窗,远远的可以望见都市林立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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