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红是黑

是红是黑

闲奥小说2025-10-04 13:20:09
大巴入停广场车站。驾驶员关不上门。蜂鸣器“呜呜”发出警告,才发现她还麻木地躺在椅子上。叫她:“小姐,到站了,起床。”其实,她并没睡。她是北京电影学院大三学生,近1.7米苗条丰满的身材,穿白色连衣裙,脸
大巴入停广场车站。
驾驶员关不上门。蜂鸣器“呜呜”发出警告,才发现她还麻木地躺在椅子上。叫她:“小姐,到站了,起床。”
其实,她并没睡。她是北京电影学院大三学生,近1.7米苗条丰满的身材,穿白色连衣裙,脸庞细腻白嫩如剥壳熟蛋。从她收到电报“父亲已转‘515’”,到乘火车转大巴都是麻木的。
她拖着驾驶员从车底拉给她的提箱,呆呆地走出车站。
“荷莲。”她身后有人叫她。追上她的是个黑不溜秋的男青年,已把手搭在她提箱的拖把上。她好一阵想不起此人是谁?
“我是王小明。不认识了?走吧,边走边谈。”王小明已拿过她手提的浣洗、化妆袋和拖着她的提箱同她并排走。
她仍是默默地移动如在云絮中失重、飘飘的脚步。
终于,她想起来了:男青年是她初中同班同学;又是最使她父亲伤透脑筋的学生。她不了解的是:男青年在本市房产业已是小有名头的王老板。
“我永远不会忘记招生办主任你的父亲我当时的班主任石仁富。”王小明自顾说:“初中三年级时,要不是石老师,我母亲肯定死了。也不知我能否长大还活到今天?”
她想起了这件陈年旧事:
王小明不好读书,他母亲把他送进学校前门,他就学校后门跑出。一天,9点王小明还没到校,石老师正好没课,到他家里去看看。王小明坐在门槛上“呜呜”地哭。他母亲小腹痛得在床上打滚没能送他。石老师斥道:“一个大男人只知道哭,没用!”随即个子像蔫黄瓜却因当过兵练下一身硬功夫的石老师把他像胖冬瓜的母亲背到医院。原来他母亲患急性盲肠炎。又掏钱给他母亲做了手术。医生下了手术台,说:“再晚来半个钟头就没命了。”王小明对石老师说:“从今我要读书了。”可是由于各科基础太差,离初中毕业只半年多,奋起直追已是枉然,终没考上高中就失学了。
“给你的电报是我拍的。我两天都在车站接你。”王小明对仍没言语的荷莲说:“在收审所我去看过他。转到大北街515号看守所我就见不到了。你是他的亲女,看能不能见到。我正在求阎魁,看怎么能判轻一点?”
“此人行么?”这是荷莲下了大巴后的第一句话——普通话,像弹琴,很好听。
“阎魁人称鬼王,四十五、六岁。”王小明介绍说:“其实长得并不丑陋,不像我黑不溜秋,倒是一个白面郎君,是我市许多女人倾慕的帅哥。他的公开身份谁也讲不清楚,有的说在干拍卖行,有的说在干挡铺,有的说在干房地产……总之他说句话就作数;一次,市长夫人的钱包被扒了,公安局侦破七天没法,阎魁咳嗽一声,扒手就乖乖交到他的手中。我认识阎魁是跨出初中失学后……”顿了顿,王小明回忆了认识阎魁的过程:
“失学后,我在家努力自学,什么书都看。一天,我游荡在宪桥,见汪老板建的七幢住房出售,每㎡250元——河边的每㎡180元。房地产是新生事物,但从我看的书上知道它是朝阳产业。纯属没事玩玩,我问汪老板:‘我买一套,三年付款行不行?’——当时还没按揭这玩意。汪老板哈哈大笑:‘小弟,你哪根神经发病,三年付款!’隔一会儿,可能是汪老板自己发病了,说:‘行,也行——只要有鬼王给你担保,卖一幢给你都行。’谁是鬼王,又哪去找鬼王?我又是纯属玩耍,鬼王——就是阎魁,还真让我找到了。我向鬼王说明求他何事。他一阵阴沉沉地笑,说:‘来找我的不满20的小伙你是第一人。’伸手摸我的额头又看我的手纹再叫我自报简历,听到我自述‘我母亲把我送进学校前门,我从后门就出了学校’时他阴沉沉的笑变成阴森森的笑,说:‘行啊,小弟,天庭饱满、花筋好高——生命线也不错,见鬼,还有桃花运!是个鬼才。’他沉思一刻,突然叫道:‘立正。’我反映还快,两足并拢给他行了一个军礼。他说:‘小弟,你得每月给我当差三天。’我说:‘行。再加三天也行。’他又问:‘知道当差的意思吗?’我说:‘知道,就是斗士和枪杆子。’还加了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书本上胡乱捡的。就这样鬼王给我买一幢汪老板的房子担了保。两年多时兴按揭后房子涨成每㎡680元。我只卖了一个单元就还清了全部房款。”
听到这,荷莲禁不住抿嘴苦笑一下,说:“你陷进黑道里了吧。”
王小明说:“你说的也许对。我正在自拔。无论拔出拔不出,心是红的。”
说着话,荷莲还在往前走。王小明说:“别往前了。右拐就到了。文教局建了宿舍楼,石主任——你家分到三室一厅。”
进了门,见一个胡豆脸孔四十几岁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抽泣。这女人见荷莲、王小明进屋便嚎啕大哭起来:“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她身边一个与她年龄差不多皮肤白皙,相貌此时此刻却如泥塑观音的女人用五指给她梳理着哭得激动而乱了的头发。这泥塑观音就是荷莲的母亲荷藕。林立果全国选美时,她是本市的第一候选人。
王小明上前劝慰:“大妈,哭没用。说,说出来就好了。”
胡豆脸女人嚎声更大:“大兄弟——这位大兄弟知道,我女儿上了川师的录取线。我托人在川师活动,川师说这石主任没把我女儿的档案送去。半月前我专给石主任送了两瓶酒一条烟来,叫石主任赶快把我女儿的档案送到川师。这下,这下,这石仁富贪多了,吃多了,活遭报应——会被枪毙、砍脑壳。我问谁去!我的女儿呀,我的烟酒呀……呜呜……”
王小明牵着胡豆脸女人的手拉开柜子又走到屋角,说:“上次,上次石主任就给你讲过你女儿的档案早就送到了川师的。以后又打电话到川师证实过。”又问:“哪两瓶酒和一条烟是你的?你拿回去?”
胡豆脸拿了三条“中华”放在怀里,想想,放下一条,再提了两瓶“茅台”,说:“这是我的,这是我的。我先记错了,我给石主任送来的烟是两条。”才哭变笑着走了。
荷莲这才开腔:“我还以为是为我父亲哭呢。”
王小明说:“这女人上次来都说的是一条‘红塔山’,这次就‘中华’了,还两条!”
胡豆脸女人走后不久,门又被“咚咚”敲打。
王小明说:“又转来了。看还要拿啥子?”
进来的不是胡豆脸,打头的是个尖嘴猴腮戴眼镜三、四十岁的男人,一共四个,其中一个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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