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乡纪事
其实,家乡并不全是水田。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充其量,水田只占少一半。自称为水乡,实实出于偏爱。现在再谓之水乡,自己都口涩脸红了!看来,所述只能限于儿时的一些回忆了!水田(一)记得,儿时,村里人习惯
其实,家乡并不全是水田。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充其量,水田只占少一半。自称为水乡,实实出于偏爱。现在再谓之水乡,自己都口涩脸红了!看来,所述只能限于儿时的一些回忆了!
水田(一)
记得,儿时,村里人习惯地称水田为“稻地”。每年农历三月半,稻田的活儿就铺开了。尽管田水还有些凉。自上年收获之后,水田就一直闲着。纵横交错的田埂,很多处已塌陷了,田水很方便的从上面翻过去窜门儿。渠堤满是洞穴,溃溃烂烂的;渠面尽被枯枝败叶网锁了;渠底也尽是厚厚的淤泥。人们下田后,先铲去田埂、渠堤上松散的泥土,清捞出渠底的淤泥和腐叶。尔后,便在稻田里选砌些粗壮的稻根,排垒在田埂、渠堤上。田埂是单排垒坐,渠堤就分大小了。有双排垒坐,三排垒坐。活儿是分段包做,很有些竞赛的意味。因而,垒坐的田埂、渠堤都笔直笔直的,拍打得也很实在,水光滑溜的。活儿完工后,整个水田区埂鲜鲜亮亮了!清一色的新泥筑垒,散发出新鲜的气息,惹得水鸟们在空中直打旋儿!
隆起的田埂、渠堤像在水田中,构筑起一座座城池。城中有水,水中有城,不同的水城中,却有着同一片天,同一片云,只是鸟儿不时地出出进进,穿梭着,变换着,壮观中透出
清清浅浅的秀。水田有了筋,有了骨,更有了立体感。渠、溪、涧、沟畅顺了,朗润了,水
在其中彰显出它清清亮亮的自然属性。
清亮亮的泉水育出了清亮亮的女人。每天男人下工回来,温温的洗脸水早已放在了院中;
不等擦洗完,饭菜就摆上了桌。有些菜碟还扣盖着,很有些神秘。饭菜虽不丰盛却尽是男人喜欢的口味。特别是午饭,女人不断变着花样:炸油饼,摊煎饼,蒸花卷,包饺子,捞米饭,擀软面。每顿都让男人吃得酣酣畅畅,挺胸抚肚的。手擀软面,女人最拿手了,那光滑筋柔的软面,女人用小盆盛了,浇上油泼辣子蒜水水,临了,再捏上一撮脆生生的香菜,滴上香油,男人的眼睛发亮了,跟着女人的手毂碌碌转,不等女人搅匀,就急急地接过,顺势坐在门槛上,只听“滋溜”一声,一尺长的软面,便顺顺展展地入肚了。
晚上,女人把炕烧得温温的,温炕最解乏。男人躺上去,胳膊腿舒舒服服地伸展开,发出“咯吧咯吧”的响声,接着是一声长长地“吁嘘”。那一天的乏累,一身的乏累,化作“吁嘘”的气,长长地吐出了!女人急忙拉来枕头,放在男人的肩处,贴身躺下,在男人耳边吹些柔柔软软的风;男人被吹得晕晕呼呼,很快就扯起长长的鼾声。
转眼十天过去,堤埂开始放白,经得起踩踏了,翻挖稻根的活也就拉开。那时,队里不习惯养水牛,大片的稻根,全靠男人一锄一锄翻挖。田水己不怎么凉人了,水田里,男人排着长长的雁阵,缓缓地向前推移;身后是一大片牛头似的稻根,肥腴腴地泛着乌青的光。妇女、老人和孩子跟来踏泥了。拄着棍,一块一块地踩踏;碰上不堪腐烂的稻根,常要侧了脚去切割,很费力的。稻根里常裹有坏死的田螺,那残壳薄薄的,闪着青白色的光,很锋利的样子,踩上了,脚掌一阵钻心的疼。等你抽出脚来,鲜血己染着周围的泥水了!近四十年来,每一想起这情景,泪水就潸潸然!
中午收工后,水田区出现少有的宁静。田水渐渐地清朗起来,小虫、贝壳、田螺裸裸地显露了。水鸟们插空来找食吃。有时,水鸟们正在全神啄食,不知谁一声锐叫,鸟儿们全拍打翅膀飞上天空。在半空中慌慌地旋绕,慌慌地鸣叫。天空被搅乱了,水底的云也乱了。过一小会儿,一切又复平静,水鸟们却在另一块田里觅食。
鸟群中,有一种鸟儿,最讨人喜。两只细腿儿长长的,弹弹跳跳一刻儿也不安分,尾巴晃晃地动,活泼泼的,叫声带水音儿,又润又亮。我们不知道它的学名,只根据其特点,叫它“晃晃鸟”。
经了几次的惊惊乍乍,水鸟们吃饱了,喝足了,一个个跳进水渠里,扎着猛子洗梳羽翅,有的则蹲在堤埂上作小憩状;小晃晃鸟,尾巴晃得更欢了,不住地弹跳;长腿鹤最神气一一昂着首,悠悠然漫步在水田,俨然一副绅士模样。我有时想:这般儿来一阵濛濛细雨,又是一种什么情景呢!然在北方的初春,只能做些遐想而已。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水鸟们洗梳完了,一个个“扑啦啦”飞上天空,向西去了,找乐子去了!
又过一小会儿,水田的小路上,陆续出现三三两两的人群,空旷的水田区,又开始喧闹起来。
水田(二)
农历四月初,家乡的水田,到处洋溢着清新和生机。渠堤上的垂柳,忍了一冬的芽苞小绽了。嫩嫩的小叶,窜缀在枝条上,鞭儿似的,在空中飘摆。柳树下,两只白鹤,显得很兴奋,羽翅不时地开合,欲飞的样子。沟坎的背阴处,小草们已没有了怯意,大大方方地伸胳膊展腿了。水田里一畦畦的秧苗,已稳住了宿根,缓过性儿了。虽有些纤细,却也勃勃的绿。“高田如楼梯,平田如棋局,白鹭忽飞来,点破秧针绿。”
俗语说:有苗不愁长,这确是真的呢。转眼间,就到了四月底,水田已是满满的绿。那壮实实的秧苗,已有一尺多高,倒映在田水中,田水也被染绿了,且水愈清,绿愈翠。新筑垒的田埂,长满了细草,毛茸茸的闪着露珠儿。几只白鹤还在,依旧独立在堤埂上;仿佛对这满眼的绿,无所适从,为自己不和谐的羽色难为情,只好微闭了双眼,假寐起来。
正是秧苗的盛长期。管水员没了清闲,整日在堤埂上颠巡,查看水情的薄厚,秧色的浓淡;水口处,开开合合,合合开开。逮空儿,抽出烟袋,瓷实实地装上一锅。每逢这时,水田里便定格出一幅活生生的,水乡味十足的版画:老管水员,裤脚高绾,肩着铁锨,站在堤埂上,身旁,渠水卷着花儿地流。墨绿的秧苗,在微风中沙沙地显摆,喜得老管水员眼睛眯成了缝;成疙瘩,成疙瘩地吐着烟雾,口水顺着烟袋杆儿直往下滴流。
夏收前,水田里还有一次锄秧哩。经了两次的锄秧,踏泥,褥草,田泥已稀软多了,再锄便不很费力,踏泥就更轻松。常横了脚,向前推抹;一抹一长溜,一抹一长溜,玩儿似的。那时,我己能帮家里挣工分了,星期天,就跟了去踏泥。
人们开始喜水了。太阳照在背上,温温的舒畅,鲜鲜的新泥气息,淡淡的秧禾清香,一阵一阵沁人心脾。劳做一会便感热了,不过不要紧的,田头就有渠,锄一个来回后,就跳进渠里,掬一捧水,扣捂在脸上,很惬意的。即使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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