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曲

绿珠曲

油层小说2025-03-12 03:07:49
世人皆谓我绿珠红颜薄命,以死殉情不值得。我披着一身浓郁的鬼火,发出迷离而妖媚的光,一袭暗绿色轻罗褶裙飞扬在阴风中,铺展成一湖泛着冷光的碧波。镶着青绿色翡翠玛瑙圆边的铜镜闪烁在眼前,我笑得一脸不羁的容颜

世人皆谓我绿珠红颜薄命,以死殉情不值得。我披着一身浓郁的鬼火,发出迷离而妖媚的光,一袭暗绿色轻罗褶裙飞扬在阴风中,铺展成一湖泛着冷光的碧波。镶着青绿色翡翠玛瑙圆边的铜镜闪烁在眼前,我笑得一脸不羁的容颜在镜中绽放成一朵浸上了轰烈与惨烈的曼陀罗花。蛾眉冷峻,唇角上扬,对着整个天下冷笑——这是我应有的表情:如果我不是倾国倾城的佳人,也不是死在青丝如瀑泻、碧衫似霞飞的韶华里,那么即使我再死个千百回,也不过是乱坟岗里的一堆白森森的骨头,还或许被蛆爬了,被虫噬了,臭烘烘恶嗖嗖的只能做了茶树的养料。命也不是薄的,我们都是一样的命!我也曾努力的想为自己的命添些厚度——可那些喊着哀着我“薄命”的君子把我的生活死死的夹在石缝中,我有成长的空间吗?活着不体恤,死了倒悔断了青肠,女子的命难道只有在死的时候方为绚烂吗?以死殉情——这也是个笑话!保名节?为石崇吗?他也值?他对我忠贞不二过吗?没有!所以我也犯不着那么傻!我坠楼自尽是为了自个儿,我是自由的,要死也轮不到别人动手。知道那些绿珠井、绿珠楼吗?绿珠水所孕育出的女子都是绝世的姿色,可为何都先天有疾?因为这对我本来就是一个天大的嘲讽!这分明是男人的一厢情愿——女子活着是他们的玩偶,末了也得为他们死!想得倒好!可我偏偏不领情,贞洁牌坊?沾了男人的腥味,还脏了我的影子。我是个人,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如果孙秀赵王伦之辈的确值得我用一生去爱,那么或许用不着他们来抢,我的长舞袖就会轻飘飘的飞出去。
……
永康元年,那是一个华丽而苍凉的时代,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胭脂水粉和白骨银枪的影子。太阳是火红的亮,天却是辨不得颜色的。青灰色泥板路张开身子延伸出一道蛇形的清冷的光,直窜进红砖绿瓦簇成的街巷里。街巷里的树是一字排开的,蓊蓊郁郁不露一点风,心安理得的把整个的太阳独吞了——仿佛这阳光就只是专为他们准备的。树吸足了光,越发的骄横起来,横七竖八的在地上划下了一道道丑陋的阴影。那些小草便只浸在黑压压的世界里了,虽也是碧油油的,可被树压迫的狠了,身子弱了,心也怕了,就是伸断了脖子也吻不着太阳的脸了。穿过这街巷之后便是柳暗花明的又一番天地了。金谷园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屏障层叠,假山错落,一弯汉白玉桥凌驾在半空中,似飞欲飞,几条镶金玉廊道穿梭于花园里,似笑非笑。园子里也是树,铺天盖地的织成了一张网,只有绿珠楼在网外。绿珠楼的四周没有一棵树,连花也没有,只是一片片的草坪,夏天是青梅酒的绿色,冬天荒芜了,露出点点白斑也不着急——还有来年呢!这草的生命力可强了。这楼的主子便是绿珠。绿珠正靠着屏风站着,手里摇着一把轻罗小扇,眼睛瞄到上门框镂空的红木图案上——镂空的其实就是“绿珠楼”三个字。绿珠从心里笑出泪来。“绿珠楼”原先是叫做“储芳楼”的,这名字还是绿珠给改的。那一日,石崇说:
“‘储芳楼’里能住进你这么一个绝色佳人来,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绿珠却从眼眸深处瞥出一丝冷笑来,“只有东西才能储存的,我是个人,又不是你库房里的一匹绸缎!我也断不会真发出什么‘芳’来供人赏的!”
石崇碰了个钉子,却也奈何不得,“那你说,它该叫什么?”
“叫‘绿珠楼’吧!”绿珠轻弄着鬓间的一缕秀发,在石崇的惊愕里缓缓的走到梳妆台前,“这楼不是归我了吗?我的楼自然要用我的名字,难不成还要在金银匾上写上个男人的名字挂上去?”
绿珠原就是那么一个轻狂张扬的人,这是她作为一个女子的罪亦是她的好——男子就是这么一点贱!整个的得到一个女子了便把她当作屏风上的一幅画,年深日久了,发霉就发霉,再如何的织上云锦也是决计不会再对她感兴趣了。而绿珠呢就是画也是一幅水波皱成的画,不易控制的,这一笔一划里都极尽风情,道不完的新鲜刺激。绿珠又觉得渴了,从心里渴,便扔了扇子斟了一壶碧螺春,茶水是绿玉似的清。绿珠看到自己映在茶水中的眉眼,含烟泣露,活脱脱一幅佳画,兀自呆了,茶杯倾斜了,茶水流到手上,手面立刻被火炭灼伤了一般。
绿珠想:
“我果真只是……只是一幅画吗?”
门口早已多了一个身影,是翔凤,三十多岁,眉目如暗涩的紫色缎子上的一幅画,蒙上了一层土,目光也暗了,像死水一般——这也曾是石崇最爱的女人。绿珠微微一笑,端在胸前的手就势把茶水缓缓的倒在了地上,那哗啦啦的声音竟如琵琶一样动听。
绿珠说:“进来坐吧——凤姐姐!”
翔凤摇摇晃晃的走进来,那身子像是被风卷起的花束子。“近来可好?”绿珠问。翔凤只是撕扯着手中的黄帕子,不说话。
绿珠又道:“你就不会去找他?他当初怎么答应你的,你就让他怎么做!又不是生来就是妾!”
翔凤却笑了,“妹妹,亏着你还记得我,我那屋也只有你给说好话了……大人,他也还没忘了给我口饭……”
绿珠从鼻子里哼出一阵冷气,翔凤知道她是不高兴了,赶忙打住,“唉!不说我了……孙秀的事,你知道吧!你打算?”
绿珠坐下来,重又摇上了扇子,懒洋洋的看着窗外,“做什么打算?我倒要看看大人是怎么打算的!我总是不会委屈自个的!”
翔凤哀哀戚戚的靠上来,握住了绿珠的手,“孙秀的势力你是知道的,大人这次可……妹妹,你可不能不管老爷啊!”
绿珠拿眼斜着翔凤,笑出声来,“姐姐,你对他可真是情深啊……”
翔凤叹了口气:“我也是。。。。。这辈子我就全押在他身上了。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哪,他再怎么对我,我也是他的人了。”
“那你要我如何?自己乖乖的投进孙秀那淫贼的怀里吗?”
“不是的!妹妹!我虽是胡家女,可也懂得女人得从一而终,你万万不可让淫棍给玷污了身子!”
“哼!从一而终?这话你对男人说去吧!你无非是想让我死罢了,活着还落个‘红颜祸水’的骂名,是不是?”
翔凤伏在绿珠的腿上,落下泪来,“妹妹,你待我好,我是真拿你当亲人看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两头……。我都要顾啊!要不,你离开吧!姐姐把首饰都给你,你走得远远的……”
“我为什么要走?我要走也不在此刻!我又没错!”绿珠冷冷的甩开了翔凤的手,心里的火烧上脸来,不知是怒还是哀。这就是拴在男人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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