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伯

四伯

指水盟松小说2025-10-17 17:43:36
不知为什么,黄存举四伯一到晚上,便会一阵阵地惊恐怪叫。只有存林大伯陪他睡,他双手抱住存林大伯的脖子,才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不过,四伯即使在大伯的陪同下睡着了,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惊暴暴地喊叫起来。时间越
不知为什么,黄存举四伯一到晚上,便会一阵阵地惊恐怪叫。只有存林大伯陪他睡,他双手抱住存林大伯的脖子,才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不过,四伯即使在大伯的陪同下睡着了,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惊暴暴地喊叫起来。时间越长,这让存林大伯也备受折磨。
存林大伯是大队支书,一米七几的高子,又高又魁。窝子乡窝子村来说,像他这样的身坯个头是是少有的。加上一脸的麻子,又不信鬼神,做事风风火火,说话高声大气,很有煞气!谁家有个三长两短,他像有顺风耳似的,不用请都会主动上门。不论走到那家,他那根半米长的油红、油红的烟杆,都不会忘记带上。就是在山上割草、锄地,在外犁田犁地,他都要带上,累了的时候,从背后的腰间抽来,在衣服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碗口大小皮制烟盒,打开后,慢慢地将掐成两节食指长的、皱成一束的烟叶展开,然后,将选用来包裹的烟叶放在嘴里回潮一下,再认真地卷成小指节大小样子,放进铜烟锅里,从裤兜里摸出舂碓打火机---汽油火机,啪啪啪地打上几下,打燃后便点着那节叶子烟。烟一抽完,又风风火火地干上一气。好多人都羡慕他会过日子,又得人缘。从没有人见他叹口气。就是在他小儿子不幸落到门口塘里,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死了,他都没好好吭过一声,叹过一回。只是闷着气了几天也就算了。因为他深知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他说,死就死了,活着的人再气出病来,得哪样?真是少有的豁达硬汉!
可当四伯必须要他陪宿才能睡着时,他感到为难了。他陪了一段时间,就开始叹气了。一方面,他觉得他作为长兄,又是大队支书,义不容辞;另一方面,他有自子的妻子儿女。更何况因此,大伯娘早生怨恨。再说,四伯瞌睡实在轻,大伯陪他睡,连翻个身都不自由。加上四伯风吹草动爱惊喊大叫的,让大伯晚上也难睡好觉。好在存林大伯年轻的时候,睡觉没啥鼾声。
大伯曾经曾在四伯从普定广播站调到白岩区魏旗公社粮站后,第一次回到老家窝子,和四伯摆谈时,四伯说,他们的粮站,白天、夜晚都要人值班。站里配了一枝冲锋枪。因为粮站曾在夜晚遭到哄抢过。本来,四伯作为站长,虽然也要值夜班,但若错过了1966秋的那一个晚上,也不会出事。因为按规定,那天是他的一位同事值夜班。可白天那人说他家里有事,和四伯调班。四伯于是就在晚上,将冲锋枪抱在胸前,做出随时应对突发情况的姿势和心理准备。临近三更时分,他看到不到两百米远的山上,从那密林深处,窜出一路火把来!四伯说他把手扣住板机,枪口对准那一路火把,心里一阵紧张。想喊,又喊不出!手脚麻麻的颤动着,不大听使唤。虽然秋收已过,天气早凉,一急之下,竟然满头大汗。四伯说他没有看到过这种场合!那山上的火把,像是决了堤的水,不断地涌出,让他毛内悚然。他想,这些人要是亡命之徒,该怎么办?就算他冲锋枪里的子弹,百发百中,把子弹打完,也对付不了这连绵不断的强人狂汉!他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怎么办?如果放弃守卫,这一仓的粮食被抢,追下责任来,自己也活不成!可是,虽然自己有枪,却又寡不敌众。这样想着,再看看那还在不断往下窜的火把,他突然觉得这些火把,是鬼火!因为他已清醒的意识到,那山上是烈士墓,根本没有人家。如此想来,在这四野空茫的夜色里,他又不寒而怵。心一阵紧似一阵。汗透的衣服开始冰凉。火把越来越近,人影绰绰的奔向他来!危急关头,他又一激灵,卯足劲,大喊一声:“什么人!?”他这一喊还真管用!就像一位将军命令自己的部队一样,声音一出,所有的火把一下子便定格成一条随风闪动的线。夜,瞬时陷入百般寂静之中,只见山上山下,一路弧形的火光,无声地跳动着。此时的四伯,在这样的对峙中,仿佛自己的身体裂开了一条缝,那刀一样撕心裂肺的寒风,冲着他的心,疯狂地往他的身体里钻!以至于他仿佛一下子落进冰窟之中,整个身体都快要凝固了似的颤抖不已!四伯说,此时的他,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努力地镇静自己!他意识到,不管这一路的火把是人是鬼,还是邪不压正!因为他那一声吼,虽然显得底气不足,但毕竟制止了火把的前进!他再次握紧冲锋枪,壮着胆子,又一次努力卯足劲来,再次吼道:“什么人?再不说我就开枪了!”火光中飞来一个声音:“是蔡XX吗?我们是来接他的!”四伯一听,松了口气说:“回去吧,他不在。我叫黄存举,今晚替他值班!”沉默了一会,火光中,那人意犹未尽地说:“既然是你,那你就将就接你吧!”说着,火把又向前几步。因为“接”和“劫”在我们的方言中很接近,四伯以为盆地一串火把真的要实施抢劫了!他想,既然是人,就没有不怕死的!他朝天扣着板机,“砰”地一声,寂静的夜颤抖了一下,忽又恢复平静。那一连串的火把又被镇住了。忽然之间,那一列火把,调过头,慢慢地拆退。四伯估计他们没有枪之类的东西,便把电筒挟在腋下,冲向火把。是人是鬼,四伯想看个究竟。可他才路了几步,一眨眼的工夫,那一路长长的火把,突然之间像遁土了似的,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山上树林里夜鹰的叫声,阴一声、阳一声一传来。木楼板离地近一米的仓库底下,时不时地传来老鼠预谋的动静。蟋蟀之类的昆虫依旧那样地低吟浅唱。仿佛这惊心动魄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继续巡逻的四伯,突然想起他爷爷曾经说过的话,心里又不禁惊恐起来!小时候,他爷爷在与人摆故事的时候说过,深更半夜的时候,如果突然之间有人喊你,你糊里糊涂地答应,你的魂就会被勾去。因为阴间每年都有“招兵买马”的任务,任务完不成,也会找机会“抓壮丁”。就像以前当兵兴抓壮丁一样,开始还三丁抽一、五丁抽二,有钱人家不愿去当兵的,就出钱买兵。到最后就乱来,管你三丁、五丁,见到就抓!因此,老人们常警告小辈的少年、青年,在晚上,没听清楚是哪个喊你的情况下,千万不能答应,以防万一。因为这样的事例出了不少。
想到这,四伯又一个激灵,好像自己的骨与肉突然之间失去了联系,每一片骨头四分五裂,只剩下一片茫然的混沌。
就这样,四伯在对那夜惊恐的回忆中,对夜色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无法适应。甚至擦一根火柴,都会吓得他大喊大叫!在他看来,火柴就是缩小了的火把。看到火把,他就会想起那值守之夜的一切,就会越想越害怕,就会越想越心惊胆颤。
单位上发现他这种症状后,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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