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村是个依山傍水的村庄，在附近也算是个穷村。其实那儿不缺吃不缺穿的，就是离镇上远，路又太烂。逢雨天牛、马、车把路弄得真真成了“水＋泥”路。穿着靴子不小心裤腿上也浅得污迹斑斑。摩托车和自行车雨天派用不上，就是晴天，老远也得下来推着走。
上级为改善东山村的状况，开发当地的果木经济。拨款50万元，决定把东山村作为新农村试点，把村村通公路往北发个杈儿，修十公里到东山村；村里还修成“家家通”；还植草种花，安装健身器材。这样一来，东山村和城里的小区住着一样舒服。村民都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
条件好一点儿的村民赶紧买来水泥、沙，把院子里铺成水泥地，也好和门外的硬化路面接轨。张和跟邻居王通商量好的，两家一起买的料，活儿在一起干。先干张和的，再干王通的，这样东西也有地方放，大人小孩生活也比较方便。他们两家相处得很好，孩子也天天玩在一起。这儿民风质朴，无论谁赶集买的零食，推车进村碰到孩子都会掏出一些吃；山上的桃子和板栗熟了，大家更是足着嘴儿吃，谁也不计较。
工程进行得很快。三个月不到，村里村外都修成了坚硬平滑的水泥路。完工那天，欣喜的村民都拥到健身小广场庆贺。大人玩了一会儿就回去收拾自己的家院。怎么着也得和这漂亮的硬化路相般配。村里也有规定，为了村容，大家要各扫门前雪，谁家门外的卫生谁负责。
张和正在收拾，儿子张辉委屈着小脸儿回来了。“怎么了？是不是又跟哥哥闹别扭了，肯定是怪你太顽皮了，又害哥哥挨吵了吧？”儿子小两岁，每次王通夫妇都是吵他们的孩子。“我在哥哥院里撒尿了，哥哥让我用水洗，大娘也让我以后不要乱尿。”三岁的孩子是该讲卫生了，人家教育得也对，可张和心里隐隐不满：王通的儿子小时候在自己门前屙尿过多少次，用铁掀铲出去扔了，谁也没说过孩子什么。现在这是怎么了？
村里近来也发生了很多变化。先是几个孩子因为争健身器材打了起来，大人们接着也阴了脸；路好了，水果拿出去卖钱很方便，谁也不好意思吃人家的了；没了泥泞，哪怕是下雨天，人们赶集回来，也可以直接骑着车子进自家院里，没有谁再停下来把零食拿出点儿给别人的孩子吃了。大家都纳闷儿，怎么这路硬化了，人的心也跟着硬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