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安然
你太过执念了,随然,只怕你会受苦。多年前,她曾这般预计我的将来。第一章邂逅1黑暗中睁开眼睛,看着窗外一转即逝的物象,神情落寞。昏黄的光线在车轮和铁轨摩擦的振荡中游游离离,呈现着它本质的虚幻。对面床位上
你太过执念了,随然,只怕你会受苦。多年前,她曾这般预计我的将来。
第一章邂逅
1
黑暗中睁开眼睛,看着窗外一转即逝的物象,神情落寞。昏黄的光线在车轮和铁轨摩擦的振荡中游游离离,呈现着它本质的虚幻。
对面床位上是一位中年男子,有着清晰干净的轮廓,容颜看似二十七八的模样,但他的眼神浑厚,呈现出与他外表不符的苍老。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是她看到他后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对面的男子明显感受到了她长时间停留的视线和强烈的审视目光,埋在书里的头缓缓抬起,眼神上扬。
你是在看我吗?他礼貌性的问道。她没有退回目光的意思,似乎对他抬起头让她能平视这一举动感到很满意,左边嘴角牵起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
《坛经》。她说。
刚刚的问太急迫,他没有注意到在他抬头关书的那刻她的视线就已经被他的书吸引过去了。
意外的回答,让他意外的不知所措。看着她认真凝望《坛经》的专注神情,他也开始打量起这个全然不知自己的无意举动给他带来尴尬的陌生女孩。她着一件军绿色的风衣,及肩的黑发自然的耷拉下来,嘴角的小黑痣若隐若现地跳跃着,脸庞有着自然的洁白肤色。恬静而深沉,调皮又忧郁。
就这样,在从进车厢未发一言的状态持续近十个小时后,他和她开始交谈。有时候,人与人的缘分就是一个意外。然后引发的盛大邂逅。
他起身从脚边的黑色旅行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她从他伸出的手里自然地接过,然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斜歪着。扭开瓶盖,喉间充盈的水让她感到明显的满足。她向来需要吸收比旁人多出几倍的水量。那是她的习惯。犹如海绵。空洞而柔软。
你的终点站是哪里?
火车的尽头。
那我们是同途同归了。
那里不是我的归宿。
他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她。感觉到她的思绪漂浮。他问道,那你的归宿在那里?
我的归宿不会接纳我。良久,在他正猜测她是不知如何回答还是不想回答时,他听到了她细若蚊声的自言自语。
处处非归宿,处处是归宿。
2
随然,来,来。
母亲每年会回来看她一次,带着大包的漂亮衣物和吃食。随然,来,来。她会这样唤她。她想要扑过去,但内心总是克制。那个怀抱对她而言太过生疏。她犹豫着它的真实性。她知道,它不属于她,暂时的温暖只会让绵延的孤寂更显凄凉。但她无法抵挡这般的诱惑,母亲温暖的怀抱和细腻的抚摸是她最梦寐以求的奢侈品。每年一次,不多不少。
她对他说,我只是一个贪求母亲爱的孩子。
那年她九岁,夜半无端惊醒,内心惊动。恍惚间,她听到母亲细微的声音,随然就拜托你们了,我无法带她离开。她知道,母亲又要走了,两天而已。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却只能分享她生命的一百六十二分之一。
她说,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却只能分享她生命的一百六十二分之一。多年之后,她才渐渐明白,她是母亲一生的牵挂。她爱她,但无法把她留在身边,她是她痛苦的印证。所以,只能自我放逐。也放逐她。
黎明前的田野氤氲在层层雾气之中,看不清它如掌纹般疏落有致的纹理。她穿着拖鞋和红色睡裙在田埂上奔跑,如一只正要翩跹而起的蝴蝶。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感到腹部抽搐疼痛,停下来蹲在地上。额头爬满了汗珠。四周林立着的各种不知名的高大树木,在昏暗的光线中寂然挺立。她的脚踝被质地坚硬的杂草划出热辣辣的殷红痕迹。急促的呼气声在空旷的林地里发出鬼魅的回响。略带寒气的晨风在繁茂的树枝间穿梭,发出呼呼的摩擦声。像是与树叶欢愉后持续的起伏声。她忽然有些害怕。她想要回家。她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她说,我只是在印证。我需要爱,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我不想她走,我故意失踪只想看看她会不会因为我而留下来。终究是徒劳,我的意外只是拖延了她离开的时间。那是一个九岁孩子所拥有的全部力量和勇气。她的决定和方向从未为我而变,至多不过是减缓她行走的速度。苏河,那是责任。与爱无尤。
从此,我便不再寻求证明。因我内心了然,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连赐予我生命的母亲都一再放弃我,何况这世间与我无骨血联系的其他人。我开始变得温顺,并在逐年的成长中学会了把将会带来痛苦、委屈、嘲讽的事淡漠处之。我似乎生成了自动将悲伤无限缩小,将快乐无限放大的能力。
他看着她,觉得她与世间隔着一步之遥。似在述说旁人的故事般,语淡风轻。
3
她说,如果我的归宿不接纳我,那么我就没有归宿了。
你是去寻找你的归宿吗?
我一直都在路上。
站在漫长的走廊里,刺鼻的消毒水味让她胃里一片翻腾。她已经两年没有进过医院了,医院特有的味道在她那次昏迷时潜行地映入脑海里,她不愿回忆那时巨大的无助和伤心。
她挪动着,艰难地迈着细小的步子。一路上只想着要来见她,却不曾考虑该以何种姿势与她面对面。她内心里有着靠近她的愿望,但长久的分离使她们之间凝结了一层莫名的疏离。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欣喜或悲伤。她对她的感情复杂而强烈,千头万绪。她不知道该抓住哪条绳子顺延而爬。亲近,隔着遥远的时间。
她意识到自己在与母亲的关系中所处的劣势地位。看似冷淡,实则渴望。孤傲,只是想得到更多的关心。她只是以自己幼稚的反叛方式小心翼翼的希求着母亲施舍的爱。
无端惊醒,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苏河,我内心有个巨大的缺口。我看着它,只是看着它。
随然,随然。苏河一遍遍的唤着她。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也明白一切终是徒劳。他知道,她从不需要安慰,对任何事她都可以泰然处之,她的内心有一片海,污水流入即刻化解,消失不见。只是,那两个人,是她今生最大的劫难,也是她忧愁气质的所有来源。那个症结,安慰无用。
随然,你也跑啊。他拉着她的手在傍晚时分的田垄上奔跑起来。夕阳在水稻田的缝隙里投下斑驳的倒影,奔跑过处,身后留下水稻“刷刷”的风响声。他对着空旷的天空和田野大声的喊着,随然,随然,随然。她也放开步子,快乐的奔跑起来,踏出的脚步像一首节奏明快、欣喜悠扬的旋律,在田野上空流动、回旋。她跟着快乐起来,大声的喊着,随然,随然。似要用尽毕生的气力。
她对苏河说,母亲生我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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