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仇
【壹】纷落的梨花挡住了我的视线,父亲的背迹越来越模糊。我独自坐在梨树下,静静的等待,数着梨花瓣儿。杨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他将我抱起,仓皇的躲进了父亲书房的暗阁。外面传来的是杂乱的脚步声,良久终于散
【壹】纷落的梨花挡住了我的视线,父亲的背迹越来越模糊。我独自坐在梨树下,静静的等待,数着梨花瓣儿。
杨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他将我抱起,仓皇的躲进了父亲书房的暗阁。外面传来的是杂乱的脚步声,良久终于散去。杨管家牵着我出来,外面一切能拿的都被拿走了,一片凌乱,到处贴满了“嘉靖十五年封”的黄色字条。
【贰】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一个陌生人的马车上。我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遇上他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灾难。他很喜欢用慈善的眼神看着我,在这十五年里那张笑脸每时每刻都存活在我的记忆里……
在我的脑海里,这个地方很熟悉。我绕着一所大宅的院墙走着,庭苑中的梨树很高大,梨枝探到了墙外,它们花开照旧。我拾起一片落花,我开始回忆,小时候父亲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那是我最熟悉也是最先认识的三个字——“朱诗少”,我的名字。父亲写的很棒,我不服气,拿着笔模仿……直到后来,那日我看到家里的凌乱。杨管家告诉我父亲的死讯,我不相信,我偷跑出来……之后的偶遇。
“大少爷,大少爷,是你吗?……”
我回过神寻觅这声源。他躺在墙角,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他抬头看我。“这眼神”我俯身,掀开他散乱的赃发。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令我熟悉的脸。
“杨管家,杨叔,是您……”
我将他扶起,扶进这本属于我的大院。我告诉他我被有钱人搭救成了富商,我用巨金买回了这所宅子,他以后可以安心的住下来。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没离开这宅子,因为我的失踪,因为它的忠心,泪水从他的眼里夺眶而出,我知道他吃的苦比我多得多。
【叁】
琴是我的最爱,我坐在这“观月亭”中抚着琴。张府的惜月小姐不知怎会找到这来,见了我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我不去理会她,和谐的琴音中她哭泣着离去,随着她绝艳背迹的消失我的琴音也随之消散……
数日之后张府传来惜月小姐忧郁而亡的消息。
那是闻讯后的第二日。我在这亭中继续抚琴,抚琴的节奏越来越快。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那些画面,那日我在张府的后院看见她望着娇艳的花朵满生恨意,一把将它们撕成碎片。我便过去安慰她,那句“未见其花先得香,不忍折枝方香囊。”已是一种错误,更不该有“可怜比翼双飞鸟,却被雨打两道飞”的诗句。
琴弦已断,琴音消散。我猛然醒悟过来,却已是一片漆黑……
【肆】
他摘下我的面罩,我环顾四周。眼前是惜月的坟墓,而他则是惜月的父亲张成文。如今贵为吏部尚书的张大人。哼!一张虚伪的面皮,当年与我的父亲称兄道弟,把酒言欢。而我的父亲正是惨死在他的牢狱中,当年的他还只不过是个县令。可是,暗地里他却是内阁大学士严嵩的门生。就是他给我的父亲安了条“贿赂官员,图谋不轨”的罪名,然而又称父亲“畏罪自杀”抄了我的家。
他走到我的身旁,悲悯一笑。
“朱贤侄,我希望你能去陪我的女儿。”
先前的黑衣人却并未动手杀我,我轻笑。笑他的迂腐,笑他的愚笨。我几乎不敢相信,我如此敬重的父亲,竟会死在这样一个人手里。
黑衣人除去外衣,却露出了锦衣卫的官服。
“你,你们……”
我笑了,笑的很阴险。“你的罪行早已被我收录成册交给了皇上。”
两名锦衣卫将他按住。我走到他的身边。“张大人,其实我一直都陪着你的女儿,你还记得忘忧吗?多么可爱啊!只是可惜八岁时失踪了……”
他怒目瞪我,紧咬着牙齿。
他的眼角微一颤动,无疑是露出喜悦的表情。“附秦,快救义父!”
他来了,来人正是骆附秦。就是他的出现,让张成文睡了几天安稳觉。在他未出现之前,我天天让杀手去惊扰他,但我不杀他,我要让他活的很不自在。
他满脸沮丧,刺眼的白光刺疼了我的眼,锐利的剑尖抵到了我的喉咙……
我惨笑。“你要杀我吗?我的弟弟……”
身旁的锦衣卫都拔剑对着他。而对于张成文来说,他应该绝望了,他万万都不会想到这个在他府门前收的义子竟是我的亲弟弟。他当年送还他去华山学剑,这都是在给自己……
我想起了很多,当年我找到了寄住在乡下亲戚那的弟弟,告诉他一切,要他去认贼为父。看着他在张府门前被小乞丐欺负,我只能躲在墙角流泪。我不能出去帮他,因为这都是我们说好了的计划……
“弟弟,你杀了哥哥吧!哥不是一个好哥……”
他的手在颤抖,剑落到了地上,他流着泪说:“哥,你为什么要让惜月伤心,要让惜月死去。”
我傻了,我差点忘了,他已经长大了,他爱惜月,他恨我让他爱的人死去,我陷入了无限的愧疚之中。
她来了,朦胧中我看到了她。她和惜月很像,但她不是,她是忘忧,我的妻子,一个从未露面的妻子。
“忘忧,你怎么……”
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惨笑,我的心很疼,她知道了吗?不可能的,她不可知道的,当年我从人贩那将她买出来……强加上去的青梅竹马,说帮她找亲人,说给她一生的爱,他现在可能认为这都是我的虚伪,但我爱她是真的。
她望了一眼她的父亲,挥泪带着她腹中的我们的骨肉去了。我哭丧着脸望着她离去,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派了很多人去找,然而始终没找到。
弟弟也走了,带上他的剑,去浪迹江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恨我,在我的心里他始终都是我的好弟弟。
于是,两个带着我种下的伤的人都走了。
【伍】
张成文死了,死在了押往天牢的途中,血流了满地,看的人很多。看着他死去的样子,不知道怎么了,我对他的仇恨好像随着忘忧的离去消失了。
夜晚时分,我站在城楼上,月光很亮,月下黑影闪过。
“主人,有何事?”
“今天张成文的死,你知情吗?”我质问道。
他不做声,站立在那儿。
“是他派人做的吧?”我问。
我抛下话语,走下城楼,走进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进了一座等级深严的大宅子——“严大学士府”。仆人都向我行礼。
我走进他的书房,她在看书,看《四库全书》中的《三国演义》。他叫严嵩,同时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十五年前的那天夜里,就是他救了我,他也是我的师父。
我向他行礼。他说:“你有事吗?”
我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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