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盒里的生命残片
12月12日,哈尔滨。我隔着车窗凝望着这个城市。来自西伯利亚的强烈冷空气落下了密密匝匝的雪粒。街道两旁的树木向着晦濛的天空呆滞地伸展着光秃的虬枝。钢筋和水泥的躯体——一座座高楼大厦了无生趣地僵立在白茫
12月12日,哈尔滨。我隔着车窗凝望着这个城市。来自西伯利亚的强烈冷空气落下了密密匝匝的雪粒。街道两旁的树木向着晦濛的天空呆滞地伸展着光秃的虬枝。钢筋和水泥的躯体——一座座高楼大厦了无生趣地僵立在白茫茫的雪中,活像竖立着的巨大棺材……
“哈尔滨有很多优点,就是这天气……”也许我的沉默使玲感到了不安,她的声音略显紧张。
我朝她露出了一个微笑。玲是一位很不错的年轻人,只是面对我这位不苟言笑的财务总监显得过于谨小慎微。董事长选择她作为我的助手同去哈尔滨显然令她受宠若惊。
12月8日的清晨,我接到了董事长电话。短暂的通话后,我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在董事长的办公室里,我们进行了一次只有我和他两人的秘密谈话。谈话结束后,我立即被任命为公司的财务总监。12月12日,我和玲乘坐的飞机降落在哈尔滨机场。
这是我时隔七年后重返北国的“冰城”。虽然我曾发誓有生之年不再踏入哈尔滨,但因为珍妮的事,我欠董事长的实在太多,哈尔滨之行情非得已。
我和玲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我们来到了位于哈尔滨的分公司。表明身份后,分公司的王经理赶紧出来迎接。简短的客套后,我向他说明了来意。他表示会全力配合我的工作。
从那天起,我正式行使职权。我和玲已经没有了休憩的机会,我们将对分公司的经营状况彻底清查,直到所有的一切全部浮出水面。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玲的工作能力无可挑剔。她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奔忙在分公司的各个房地产项目之间,短短几天时间就掌握了大量富有价值的原始数据。望着她因熬夜而红肿的眼睛,我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愧疚。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坐在咖啡屋里与男友品尝咖啡的香浓,而不是与我在冰天雪地里忙碌不迭。
前期的工作进展得一帆风顺,从手头上数据可以知道,公司在哈尔滨的项目投资高达30亿元,而这笔庞大的投资又以七年前我一手策划的别墅项目为主。别墅项目现在由王经理负责,但工程进度迟迟未能满足要求,缓慢的进度直接影响了公司在北方的投资业务。
寻找进度缓慢的原因是我和玲将要做的事情。我们又通宵达旦地工作了几天。我不忍心再看到玲的黑眼圈和皱纹。于是,调查进行后的第十五天,我让她离开酒店,陪我前往公园散步。
由于天气的原因,公园里的游人寥寥无几。偌大的公园愈发显得萧索和空寂。我和玲散步在林间的小道上,彼此谈了很多各自的事情。因为接触久了的关系,玲没有了先前的局促感,逐渐显露出少女活泼、调皮的天性。
“这种感觉真好。”我在心里喃喃自语。我有种莫名的冲动,看着玲生气勃勃的样子。
“这么快就有了新欢!”一阵冷漠却又熟悉的声音倏地从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去,惊讶地发现森跟在身后。一种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我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向他走近。森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峻,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好,森,很多年没见了。”我伸出了手,森一动也没动,眼睛冷冷地凝望着白桦树。
“瞧,这片白桦林正是珍妮最爱的!”森若有所思地说。
珍妮……
这个名字我在心底封存了七年。
第一次来这片白桦林是珍妮拖着我来的。
珍妮最爱这种耐寒的树木。珍妮说白桦最坚强,它傲然屹立在北国的茫茫雪原上,饱经风雪依然挺拔高耸。
我能够从森脸上漠然的表情中读出他对我依然心存怨恨。大学的时候,我和森同时爱上了珍妮。最终,珍妮选择了我。森黯然退出。
后来,我没见过森。只是听说他加入了哈尔滨的分公司。
……
昔日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汹涌地袭来。可憎的森,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剜出了我心底封存已久的记忆。七年了,我一直强迫自己压抑着往事。如今,森又让它们冲破心头的那层坚冰。
我不知道该跟森说点什么,我的心里乱成了一团。我慌忙夺路而逃,往酒店跑去,完全不顾后面气喘吁吁的玲。回到酒店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孤独、负罪、无法释怀。
直到傍晚,玲才在餐厅看见我毫无生气的脸。
玲默默地咀嚼钣菜,显然她被先前的那一幕弄懵了。这是很正常的事,玲是不可能理解我那时的失礼行为。
她不懂,这是我、珍妮和森三人的故事。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后,第二天清晨,我还在迷糊中就被森的电话拽醒。森说他已在楼下的咖啡屋等我。我急忙收拾一番,然后跑去下见他。
我料想森定会跟我谈珍妮,他对我一直耿耿于怀。
见面后,森率先挑起了话题。
“你在调查分公司的项目,对吗?”森问我。
我点点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趁早收手吧,这个调查是没有结果的。”森说。
我顺势问了他很多问题,森如实地告诉了我。
“那位王经理是董事长的亲外甥,而且是家族事业唯一的男性继承人。”森告诉了我这个“秘密”。其实,这也算不上秘密,只是因为我远离公司核心业务太久。七年来,公司的领导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对这些变化一无所知。
“我劝你停止调查。公司即使损失了30亿,也不会造成灭顶之灾。这个公司迟早有一天会属于王经理。家族之间的事你又何必插手。”森这样劝我。
前段时间的调查我已能感觉到项目的管理存在着腐败的行为。森的话更加肯定了我的感觉。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对自己未来的财产的一次挥霍,就像一个帝国的皇子滥用权力啃噬着父皇呕心沥血建立的基业。
接连几天,我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玲独自搜寻资料。她把整理好的报告拿给我看,她坚信这里面存在着严重的腐败。
我艰难地开始了阅读,第一页、第二页……到了第五页,我紧闭上了眼睛。
我告诉自己,必须把这里的情况立即报告给董事长,这样做是为了偿还他的恩情。
七年前的回忆像火山喷发的岩浆,炙热得叫人痛苦。
……
珍妮的死,董事长原谅了我。他说那是一场意外,不是我能拯救的。但珍妮的母亲却没有原谅我,她管我叫杀人犯。珍妮死后的第二个月,她就精神失常地在房间里大声吼叫。几天后,她上吊自杀了。
死之前,她突然神志清醒,最后的遗言便是让董事长将我逐出公司。我提出了辞呈,董事长没答应。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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