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诗中有画杂文2026-05-29 17:59:42
传统意义上的小说是从讲故事开始的,唐代的传奇如《搜神记》、《李娃传》、《莺莺传》等开始尝试着讲故事,应该算是最早的小说。真正把故事讲得惊心动魄令人魂不守舍的,大概要数明清的话本小说《三言二拍》了,作为
传统意义上的小说是从讲故事开始的,唐代的传奇如《搜神记》、《李娃传》、《莺莺传》等开始尝试着讲故事,应该算是最早的小说。真正把故事讲得惊心动魄令人魂不守舍的,大概要数明清的话本小说《三言二拍》了,作为说书艺人的故事脚本,话本小说被一个叫冯梦龙的福建寿宁知县推向极致,所以做小说就要讲故事就被这么历史性地定位了。然而如果仅仅是为了满足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地咀嚼故事和故事中的悲欢离合与人生况味,小说作为一种独立和成熟的文体来说,是没有份量的,也是没有尊严的。及至西方现代小说理念在中国小说界落地生根后,小说开始有了新的价值取向,即不仅要讲故事,更重要的是破译人生秘密,提供发现与判断的独立视角,使人生和世界在小说中暴露出被遮蔽的真相和被忽视的性质,也就是要在形而下的写作中逼近形而上的真理。当然小说中的真理不是哲学逻辑推理与理性论证后的真理,而是世俗人生与感性生活在作家固执的视线中的一次坚定的理性沉淀和自我判决,它的相对性便是作家和哲学家的界线。
现代小说如果只是有故事、有热闹、有好看的、有好玩的,那是无法容忍的,它要有灵魂,这个“魂”之所在便是作家独立的思想、立场、高度、深度。奥地利小说家海尔曼•布洛赫小说写得不怎么出名,而他对小说的理解却很出名,他说,“发现只有小说才能发现的,这是小说存在的唯一理由。没有发现过去始终未知的一部分存在的小说是不道德的。”他还说,“认识是小说唯一的道德。”
叶世斌早期的小说《今年夏天的男人都在落发》、《你走不出你的鞋子》、《家园》、《幪巾》等深受存在主义哲学影响,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与叔本华的悲观主义存在哲学不谋而合,在荒诞和荒谬的生存事实中质疑活着的理由和依据,小说的叙事中大量运用了超验的感觉、意象、描写,小说结构反线性、反故事性推进,是属于典型的“先锋小说”文本。近两年的小说创作明显转型,小说由对形而上生命存在的追问转向对形而下日常生活的细察与解剖,情节性、人物性格、细节能力都得到了强化,但其对人物和故事的复调性处理使小说依然坚持着对当下世俗人生的独立思考与判断。而且从整体上看,小说也由早期的尖锐、对峙、绝望的情绪转为宽容、悲悯、拯救的态度,如《谁掏空了谁的口袋》、《他一生都没走过这座桥》、《你去问世道人心》、《美丽的惊吓》等。
叶世斌的转型从技术层面看,有着明显的“反现代叙事”的倾向,即强化了情节、人物、性格、细节等故事性要素,但真正的转型却是审视人生、把握生命、烛照世界的视角转型,是人生立场的转型,是哲学态度的转型。具体说来,即由存在主义转向为人道主义,少了许多焦虑和冷酷,多了许多宽容和温暖。
如果说叶世斌早期小说是现代主义实验文本的话,那么近两年的小说则是现代主义与现实主义的一次诚实的合作。小说中既昭示着西方人道主义哲学的内在品质,又突出了现实主义小说对故事和人物性格应有的尊重。这些散见于《小说界》、《清明》、《长城》、《北方文学》、《草原》、《安徽文学》、《当代小说》等全国各地刊物的小说对于诗人叶世斌来说,是对其小说创作水平的认同,也是对其驾驭多种文体能力的肯定。

上篇:无法缓解与现实的紧张关系

提出这个命题是基于卡夫卡说过的一句话:“写作的目的,是为了缓解与现实的紧张关系”。卡夫卡的小说虽然丝毫没有缓解他与荒诞现实的对抗关系,但他说的话却是准确地概括出了写作的本质。
作家很大程度上就是由于自己的生存方式与现实生活逻辑产生了尖锐冲突,内心与现实世界极度对立,而这种冲突和对立在以作家失去独立人格和基本尊严的时候,他就需要挣脱和解决,而事实却又无法挣脱和解决,甚至无力对抗,生存的压抑和迫害使作家必须寻找力所能及的突破口,以获得短暂的喘息和自欺欺人的出路,这时,写作便成为一种可能,也是一种必须。中国有句古话叫“百无一用是书生,唯有手中笔如刀”,写作成了武器,成了寻找人生出路的方向。
叶世斌早期的小说与叔本华《悲观论集》和基尔凯郭尔的“孤独的个体”有着某种精神上的对接,正如费希特所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会有什么样的哲学”。对世界的悲观和绝望造成了精神上的全面孤独与恐惧,其生理表征就是“焦虑症”,也叫“压迫性神经质”,属于“强制思维”,即把一种可能的危险癔想成一种灾难,而当这个想象的灾难被凝固成一种意志后,人就会处于精神高度的紧张、焦虑和恐惧之中。那是一种无中生有的放大、夸张和想象,它所造成的杀伤力是致命的。“焦虑症”患者无路可走的时候,自杀便成为一种最极端也是最有效的选择。《你走不出你的鞋子》中的单克,由于自己无意中看到了一具女性尸体,而自己又在现场留下了鞋印,他便把自己“强制推理”到杀人凶手的位置上,他想洗清自己,可越洗越像凶手。他陷入自己设计的陷阱中走投无路,想扔掉鞋子,可一扔等于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他就去换掉鞋底,重新钉上鞋掌。这些改变使他更加心虚,更加接近于癔想中的凶手,而童年以及成长经历中所有恐惧的画面被反复复制出来并成为一种强化后的佐证,直至高烧不止,精神崩溃,最后投湖自杀。而在单克自杀后,案子破了,女尸不过是一个自杀者,与他杀无关。在这篇小说中,单克的自杀是“焦虑症”极端者最后的选择。小说的意义并不在于讲述一个“焦虑症”患者自杀的故事,而是要质疑单克作为一个社会存在的人,究竟是死于自杀,还是死于他杀。单克的死固然与他的心理疾患有关,但他生存的这个世界必须要承担另一个不在现场的责任:即安全感受的丧失,童年记忆中的潜意识恐惧、以及偷盗冤屈所造成的伤害、毕业分配的重压等,这些都成了他精神崩溃的一个重要推动力。叔本华在《论自杀》中说自杀是自杀者的自由意志,但这种自由的意志是对生活、对社会、对自己彻底绝望后的自我毁灭。无论怎么说,生命的毁灭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那么谁来为生命的安全进行保险,谁能给一个个脆弱的生命提供安全?
由压抑而焦虑,由焦虑而恐惧,由恐惧而崩溃,由崩溃而毁灭。《你走不出你的鞋子》中的单克死了,他的精神连同他的肉体一同毁灭了,而在叶世斌小说中另一些活下来的人物,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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