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农民红
如果做了天使的新娘,应该在腊月二十六日的清晨。太阳刚从山坡上费劲的爬了上来,小脸憋得通红,把汗珠洒落在路边树枝叶片上,闪着天真纯洁的光彩。空气湿漉漉的从身边脸颊滑过,传递着暧昧的情感信息。我精心梳妆起
如果做了天使的新娘,应该在腊月二十六日的清晨。太阳刚从山坡上费劲的爬了上来,小脸憋得通红,把汗珠洒落在路边树枝叶片上,闪着天真纯洁的光彩。空气湿漉漉的从身边脸颊滑过,传递着暧昧的情感信息。我精心梳妆起来的模样在清晨的摇摆中变得零乱起来。我在心里头暗暗地叹息,为什么非要等到今天而不是昨天呢?今天的心情明显的没有昨天的好了。我非常怀念昨天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的幸福的感觉,往脸上轻轻涂抹脂粉的柔情都使自己有些感动了。我为自己挑选了一件纯白的礼服,我想不需要任何颜色的渲染,我是一片纯洁的雪花,随着命运的风飘落在乡村广袤的田野里。虽然家里人都很反对,但是他们最后都奈何不了我的决绝,作了让步。农村的人很喜欢红色,喜庆,热闹的颜色,如同我曾经在心里流动的血液。可我不喜欢,那是留在我心里的一块永不结痂的伤疤,往外渗着血,啥时候想起来啥时候疼。
镜子里的自己就像一个可爱的天使,没有谁在这种时刻可以与自己比美了。当然这也许就是自己这一生里最美的时刻了。不知道过了这一时刻还有没有更美或者延续,哪怕就是一点幻觉也可以使自己感到欣慰的。但是今天已与昨天绝然不同了。昨天自己是个幻想婚姻与爱情的小姑娘,是站在伊甸园外面的旁观者,可今天不是了,今天的自己已经是一个坐在婚姻的笼子里回味爱情的小媳妇。不一样了,时光悄没声息地过去,昨天痴迷于梳妆打扮的好心情也许今生今世里再也不会有了。
终于坐在红色的小轿车里了。我想我的不愉快的一天就从这辆红色的即将载负我一生幸福的小车开始。
我的心里隐隐的有种东西在蠕动。也许是坐的太低,呼吸有些不大畅快,憋得难受。我用双手压在心口,身体往起挪了挪。心跳明显的有点加快,浑身开始燥热。我给他说过了我要坐黑色的车的。可他竟然没有听我的。
小轿车在穿流的人海里穿行。我透过车窗的玻璃看着路上行色匆匆的人群,有了一种酸涩的超脱的醒悟。在今后的许多岁月里,也许就是一生呢,自己将会在家与那个已经成了自己丈夫的男人之间行色匆匆了。人的一生真的只是一个流动的符号罢了。轿车前面搭着的红花和红色的丝绸飘带在乱窜的风里张扬的舞着,仿佛受到某种魔咒控制的白痴,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感受。是什么让一个生命痴迷另一个生命而陷得如此之深呢?我以旁观者的目光斜视着这个冬日里依然忙乱的城市,在呼啸的风中被远远的抛掷脑后。明明是从一个村庄嫁往另一个农庄,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难道通过一段城镇的路就可以给我的婚姻带来幸福吗?我纯真的父老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一份苦涩的欲望,不知道我有多么的伤心。
它是我明天的坟墓吗?
每一朵花开的愿望难道都是为了结一枚果实吗?可是结了果实,花的愿望就彻底地实现了吗?那些依然在寒风里飘摇的干枯了的花的残骸,难道还是一个不甘死亡的灵魂的载体吗?我的情绪在颠簸的车上颠簸着,一点一点地下沉,我知道我的身体下面是冰凉的柏油路面,它残酷的隔离了我亲近大地的冲动。我知道我离很多东西都很遥远了。那个已经成了我的丈夫的男人此刻在干什么呢。那个曾经熟悉的房间今天也一定焕然一新了。它的美艳的容颜能否承载我的一生的渴求么,人的一生是可以用许多多余的东西来装扮的吗?我知道,终究有一天,一切都会厌倦的,都会陈旧的,如同路边一朵干枯了但依然挺立的花朵,用迷离的绝望的眼光打量尘世的纷繁。我想,在它的目光里,我就是另外的一支枯花了。今天的一切对我又是那么的陌生,我的目光似乎找不到可以小息片刻的地方。那个终于可以守株待兔的男人兴奋地坐在崭新的房子里,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那是他这一生里最伟大的创作了。他是被这些抓在手里的幸福迷醉了,可我却由此迷失了自己,也许这就是我许久以来隐隐忧虑的缘由了。
我这个人活得很悲哀的。
车子开进很顺利,竟然没有出现期待中的故障。我很希望车子能够在大街上停留片刻。我并不打算走出车子,把自己混合在人流中的,其实我知道,这个地方不属于自己。从今以后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没有人能够再一眼就能够辨认出我了。我为我的沦落尘世而深深的悲哀。当我充满柴米油盐气味的身躯踏入这条街道的时候,我会用心的去观察那些年轻的身影,用一种玩味的贪婪的心态去欣赏,如同回味自己曾经的往事。每一颗心都是渴望青春常驻的,每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小故事都能打动一颗裹满了岁月尘垢的沧桑的心的。我也一样,会随着时间的递增,容颜的衰老而变得婆婆妈妈,十分神经质的发发脾气,进而发疯似的喜欢鲜艳的颜色和流行的服装。
我会把自己的心里装满欲望的碎片。
短暂得路程总算走完了。
我看到了他的门了。贴了喜庆的对联。是买的。红纸黄花的底子印着浓黑的字。是隶书。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字体呢?难道我从这个门里走进去之后就成了他的女奴不成。我饱含伤感的品读了对联的内容。我知道除了大门,还会有许许多多的门上都有着同样的字。读着这些对联,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难道一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就是天作之合了,没有一点选择的余地了么!俗气的陈年旧梦又在我的生命里上演着新的闹剧。
我二十六年来的梦幻在酝酿成真的时候不是依然的水花镜月吗!这都是一种天作之合的命运么。
我轻轻的叹息。
这个时候是不能流泪的。泪水会在我涂满了化妆品的脸上留下痕迹。泪水在这个时候是多余的。它早该流尽的,可是我太大意,竟然天真的以为幸福就是仔细的为所爱的人尽情化妆,哪怕把自己涂抹的面目全非,那也是爱情的结晶呀。爱情无错,那么究竟是错在那儿了呀!
车子温柔的停在了门口。
他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光灿灿的,如同他在我眼里放大了的幸福,以一种毫无顾忌的夸张姿态直射到我的心里。
我知道我不必下车走路的。剩下的这点路程,从大门到新房里的这点距离,他会抱着我走过去的。我惨淡的笑了一下,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时光了。这个时候我还是属于自己的,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的。以前是不一样的,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遮遮掩掩,可以给自己留一点空间,等到独处的时候慢慢咀嚼。而现在,他的那副嘴脸仿佛一张撒开的大网,飞舞着向我扑来。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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