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端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至少对于别人来说我是已死之人。不对，还有一群乞儿，他们知道我的存在，至少他们会将要来的食物分给我这个糟老头子。
北方的冬天还是那么寒冷，要不是大个头儿弄来的一壶酒，恐怕我再也熬不过这个寒冬。许久不尝酒的滋味，一时的贪婪呛得好一阵猛咳，我知道自己气数有限，但我必须撑着，等待一个结果，等待一个决定……
两个月后。
天气日渐回暖，大个头儿他们常常给我带回一些消息，虽然他们不懂什么，但还是会听从我的吩咐。从他们零碎的语言中，我已经拼凑出这个故事的结局，我不知道我的决定对错与否，纵然大错，也不过是让悲惨更悲惨罢了。
我的眼睛越发模糊了，使劲眯起眼睛，仔细看看这破旧的庙宇，我想这里曾经也有很多人拜求吧！我在这里五年了，抑或是六年七年了，我已经记不清，但是我一直在朦朦胧胧中度过，缘何今日心中分外明了，或许是苦尽甘来抑或是回光返照！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似乎要要了我的老命，我用力清了几下嗓子吆喝道：“大个头儿，叫娃们都进来！”
“好嘞！”半大点的孩子干脆的答应着，就召回了所有的孩子。
“爷爷，您叫我们有事吗？”
“爷爷又教我们念书吗？”
我笑着摇头道：“今儿爷爷心里明白得紧，给你们说个故事可好？”
这些孩子一面答应着一面慌乱得占位子，看看他们年少而枯槁的面孔，蓬乱的头发，干瘪的身躯，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头说起……
二我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出身钟鸣鼎食之家，教以诗书礼仪，得她母亲的所好，尤善舞乐。可是，在她记事时就随着父亲隐居在小蛮山下的柳林山泉之中。
这日，又是九九重阳佳节，在她的印象之中有一位姓李的伯伯每逢重阳节就带着一个小哥哥来拜访她的爹爹。于是，她早早梳洗好，整理了膳食，收集了菊花露，等待着李伯伯的到来。
不管在长辈面前她如何落落大方、规行矩步，只要和流风单独在一起，她便如同林中仙子，亦歌亦舞，每一个旋转皆用水袖抚面，嘴角的浅笑单纯而真实，少女的娇羞时而流露。
“回雪，你爹爹把你许配给我，你嫁不嫁？”流风拉住在菊花丛中姗姗而舞的回雪低声地问道。
“流风哥哥要回雪就嫁，流风哥哥不要回雪就不嫁。”
再也没有听过如此天真的回答，小丫头不知羞的答话偏叫那少年瞠目结舌半日答不上话来。
“流风哥哥，你说话呀，要不要嘛？”
李流风看着回雪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心中明白，自己只暗笑了一番。
每一年这姓李的伯伯都会带着流风哥哥小住半个月，但不知为何那次走的那么匆忙。甚至回雪在分别时还在期待那个答案。
李伯伯刚走三日，一场大火毁了一整片柳林，烧毁那片菊花丛，烧毁了那间茅草屋，烧死了回雪的爹爹。
那年，回雪才十一岁。
回雪只记得两个老婆婆替她葬了爹爹，又领她来了秦月楼。后来，她知道那两个老媪只是下葬了一个空棺，随意丢弃了爹爹的尸体，将她卖入风尘之中。
初到秦月楼时，回雪因袭了父亲的倔强吃了不少苦，她逃过几遭，均被抓回来毒打一顿。后来她再也不反抗了，温顺地给鸨妈当几年粗使丫头，十六岁时不知怎的鸨妈突然发现了回雪的美丽，给了她一间房并叫人教导她。在一个晚上回雪一舞成名，在她的初夜竞价时，贺慕白以万两白银竞得美人归。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一年匆匆而过，她成了他的专属，自那日后贺慕白每隔几日就会来秦月楼，没有人去叨扰回雪的生活，回雪在其他姐妹的羡慕之中度日。可是，没人知道，贺慕白从来没有碰过她。
眼见又一月既过，贺慕白再没有来，鸨妈以为贺大公子对回雪失了兴趣，因此逼着回雪接客。
这日，鸨妈又来闹她道：“如果贺公子再不来，你就必须接客老娘养着你，胭胭脂水粉衣物吃食不花银子吗？””
又是一年重阳日。对于回雪来说，重阳节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她在园中采了满篮的菊花，一朵一朵放入水里，不禁想起自己在菊花丛中的幸福时刻，手一使力，水葱似的指甲清脆地断开。
“姑娘，”婢女碧落进来道：“贺简来了。”
她心头一喜，还没开口却见贺简已经拨帘而入，只见贺简衣服上血迹斑斑，回雪吓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贺简已经不见。碧落说是被清平王府的人抓走了，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碧落交给她一封信道：“贺老将军被告通敌叛国，贺家被满门抄斩了，听说告密的是清平王李辰。贺简的包裹中是两封信和许多银子，一封是为姑娘赎身的，妈妈已经拿走，这封是给姑娘的。”
回雪看完了信，仿佛身上没了重量，一下子瘫坐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碧落捡起落在地上的信件，移于烛台烧毁。“贺简说他们家公子交代看过要烧毁信件，否则会给姑娘带来麻烦。”碧落道。
第二日，碧落收拾了行李，可是回雪却没有离开。她哀求鸨妈想办法让她进入王府将贺郎之事一查究竟。她把贺慕白一年来相送的珍宝悉数交给鸨妈，鸨妈虽答应下却也说以后若有什么事皆与秦月楼无关。
后来，鸨妈将她带到乐坊，随着乐坊进入清平王府。那日是老太妃寿辰，王府女眷听说有青楼头牌献舞皆一笑哂之。偶听到了见乐起袖飞，一舞一曲皆非凡品。况且听说曲子是回雪亲做，满座都唏嘘不已。尤其是老太妃竟然泪流满面。
舞曲虽妙，但不致如此，众人皆大惊。几个妇人赶紧帮老太妃拭干眼泪。过了好半天才平静过来。老太妃道“此曲甚好，让此女暂住王府吧！”
回雪十分诧异，本想以秦月楼媚术博得清平王青睐，却不想王爷并没有出席太妃寿宴。按理说太妃大寿皇帝作为晚辈也应祝贺，王爷没来，想是宫中有大事了。不过那些与回雪无关，只要可以留下就复仇有望了。
回雪被安置在王府梅园后面的厢房之中，有两名丫头服侍日常起居。太妃没有再听曲看舞，没有人知道太妃的想法，回雪闲来无事就随着丫头在园中闲逛，把王府里面要紧的丫头人物摸了个清透。王爷有两个侧妃，均是皇帝所赐，惟有一个女儿是袭妃所出，令一个绾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