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俺们山里人之豉油顷
我们这儿有一道农家菜叫做豆豉。制作豆豉的原料是广东杂豆中的黑豆。先把黑豆洗干净用蒸笼装好放在锅里蒸煮4个小时再翻转蒸煮2小时,黑豆都颗颗蒸的软熟了,起锅晾干。然后用竹匾厚薄均匀的摊开,放在没有窗户的房
我们这儿有一道农家菜叫做豆豉。制作豆豉的原料是广东杂豆中的黑豆。先把黑豆洗干净用蒸笼装好放在锅里蒸煮4个小时再翻转蒸煮2小时,黑豆都颗颗蒸的软熟了,起锅晾干。然后用竹匾厚薄均匀的摊开,放在没有窗户的房子里发酵7天,在放在太阳下曝晒,充分揉搓后,加酒,姜、花椒粉、盐巴、糖等调料拌匀,装坛密封,6月后出坛,这就是豆豉了,颗粒圆润甜软清香。豉油就是在这基础上加工而成。这豉油,褐色,这儿有句歇后语:白粥泡(加、淋的意思)豉油——取色水。这“色水”被引申为喜欢打扮光鲜。尤其指男人的爱打扮。
在上村,豉油顷算是名人。三十岁上下,父母给取得小名叫阿顷,按上村宗祠他这个辈分排行,取“业”字,私塾的先生给他取字“业根”。听说这名字的内涵异常丰富。“造业之根”?弄不明白。他十一岁的时候,父母为他娶了个9岁的海边的穷人家的女孩子回来做他的老婆,打算大了再圆房(同居)。这儿都有这样的风俗。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无怕细(年纪小),无怕奀(体小),细细娶回会赶鸡。过了两年能挑水,再过几年结得婚。”十六岁圆的房,二十八岁那年,老婆难产,母子的命都丢了。真是“行船跑马三分命,生孩子的女人没一分命。”那时候的女人,一怀上孩子,就在喜悦和恐惧的交替中过。豉油顷自从女人走后,在田里很少找到的身影,烟馆里呆的时间渐多了。他的改变是从他的穿着上让村里人感觉到的。他父母只有他一根独苗儿,儿媳妇死后,他母亲悲伤过度,天天以泪洗脸。也难怪,她把媳妇当女儿一样,她媳妇就当她是妈妈,儿媳妇小时候对她的那份依赖,每想到,半夜都会笑醒。长大了,对她那份孝心,亲生的女儿都找不出这么好的来。日夜的思念,终于病倒,加上缺医少药,不一年,两脚一蹬,跟她媳妇走了。他老爹本来就是个病秧子,死了老伴,缺了照顾的,捱不了一年,三人就在地下团聚了。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总是这样跟人说:“现在好了,我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了。”他老爹遗给他一座两廊(一座指三间上房,两廊指上房两边的厢房,厢房的门相向,中间围成一个小院子,这里的房屋结构样式都这样)的土坯房和三亩水田。他不想干地里的活,就请了个人帮他干。他原先穿的是粗麻布白背心,裤则是农村人男女都穿的那种宽裤围的长裤。这种裤,穿时先把裤围向前绷紧,再用右手从外边把裤围向左压贴在肚皮上,左手拇指勾住,空出右手来把裤围摺向右边,塞上预先栓在腰上的裤带里。白色的裤围,也满漂亮的。豉油顷这绰号也是在他改变穿戴后才荣膺的。他现在,穿上了白色衬衣,裤则是裤围连着裤带长裤。头发打上头腊,那个滑呀,蚂蚁都爬不上。由于念过两年私塾,粗浅的认得几个字,且心机灵巧,虽然勤劳的村民看不上眼,却也对他的能耐宾服。他尤其善于交际,在儒洞墟有四大家族,大财主陈熺堂,剿匪区司令白鼻仔陈良劵,学阀陈褚先,大贼头陈官星。他周旋其间,左右逢源。他又出的手出的口,也拉得下脸。俗话说“抵得羞,衣食无亏”,他趁墟,不带钱也能弄个半饱。村里人虽不屑为,他却以此为荣。
这年腊月,比往年冷得多,小雨连绵了好几天了。豉油顷刚在褚先家吃过饭,打算回家。两只手笼在袖里,哆嗦着密步快走着。天还是那样阴沉沉的,冷雨还在一个劲地下着。在节孝亭前,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冻死在地上,衣衫褴褛且单薄,可能是前几天来这儿的三埠灾民。豉油顷看见了,猛扑过去,放声大哭:“啊,姑婆太呀,你死的好惨呀!啊!姑……”一声血一声泪,哭得悲悲切切,连看的人都眼眶红红的。有在区公所办事的飞也似的跑回区公所向白鼻仔良劵报告。良劵问那苦主叫什么名,哪里人。回答说是响水村人,叫陈业根,死者是他的姑婆太。良劵“扑哧”一声:“姑他的头,拿这五十块大洋给他,说我的话,让他快点回去。在拿这五块钱就个人弄那尸体去埋掉。”豉油顷拿了五十块钱拍拍裤子上的泥土,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天吃饭的时候,他家干活的那个年轻人跟他说,想回家看看老婆,看看需要买些油盐酱醋什么的。豉油顷问他家除了老婆外还有什么人。“还有个老爸,老妈去年就过辈了。”那长工说。
“这样吧,你回去把你老婆带来,夫妇俩一块儿在这儿干,你干外头活,你老婆在家替我管家,做饭,洗衣服什么的,我在买两头猪让她帮着喂养,到过年时杀一头让你带些回家孝敬老爸。你说可好?”
那干活的年轻人想了一下说:“好是好。我得跟老婆、老爸商量一下。”
两天后,那年轻人果把老婆带来了:好一个水灵灵的少妇!豉油顷看得眼睛都直了。
就这样,豉油顷一家三口,有商有量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自从那女人一进门,豉油顷就很少出门了。过了三个月了。一天早上,那女人给丈夫洗衣服在门外的竹竿上晾,那干早活的年轻人回来了。
“出门人,不要那么懒,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嘛!叫我的老婆跟你洗衣服,怎说得过去。”豉油顷对那干活的说。
出事了!年轻人知道情况不妙。忙问他老婆:“你跟老板了?”那女人点点头。这一气呀,那年轻人的脖子慢慢的粗了,喘气也越来越粗了。只见他抡起木板般的右手,狠劲地向老婆扇去。说时迟,那时快,豉油顷奔过去推开那女人,“啪”!豉油顷重重地挨了一个耳光。
豉油顷勾了他家干活的年轻人的老婆的事被传了出去,响水村人直摇头。
豉油顷再婚的第二个年头,秋禾标青,拔着节儿一个劲地长着。看这势头,晚造收成一定好。蛮蟮坑边的山捻子长得颗粒饱满,熟得颗颗都呈紫色,看着就想吃。一片一片的,漫山遍野,多少人来都管饱。村中的男男女女都挎着篮子在执山捻子。笑声随着阵阵清风飘散开来。
吃过早饭,豉油顷在村里找了几个人连着他的两个长工,挑着大喊盛编了两天的十来个鸡笼到儒洞墟买鸡买鸭去了,有人问,都回说豉油顷做生日,满街的串,从街头买到街尾。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前天买回,第二天就叫人运到上洋(响水村后大山的尽头的一个镇)卖。这样买了卖、卖了买的张罗了三天后,他特特的给陈熺堂、陈良劵、陈褚先、陈官星送去了大红请柬,说是明天他四十大寿,要他们务必莅临。最后还加了一句:“菜则没什么好菜,你们什么没吃过!不过你们去了,不会让你们空着肚子的,红薯饭也会让你们吃饱的。”
“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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