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日说鬼(五则)
鬼无形,故可说也。——题记叔祖砍树叔祖昌盛公是湘鄂赣交界有名的木匠。年轻时,曾带弟子两名在江西某一深山里砍树。一树很大,枝叶婆娑,幢幢如盖。黄昏,师徒已将此树规划好,并削了一圈皮用墨斗放了线。第二天一
鬼无形,故可说也。——题记
叔祖砍树
叔祖昌盛公是湘鄂赣交界有名的木匠。年轻时,曾带弟子两名在江西某一深山里砍树。一树很大,枝叶婆娑,幢幢如盖。黄昏,师徒已将此树规划好,并削了一圈皮用墨斗放了线。
第二天一早,持锯挥斧准备砍伐,却突然发现所放之线踪迹全无,甚异之。师徒再次用墨斗放线,连放三晚,皆是如此。而深山空寂无人,风吹树叶,呜呜如泣。叔祖对弟子说,此树不能砍了。
乌啼月落,银光渺渺,轻风隐隐,师徒三人谨慎下山。刚过坳,忽闻漫漫箫声如水一样泄来,透身冰凉,渗入肌骨。叔祖艺高胆大,手拿五尺,回身而望,见一年轻美貌的女子隐约于该树上,翩翩而舞。见叔祖回头,便长袖盈盈,躬身款款,并无加害之意,似为答谢之姿。
自此,叔祖游走江湖,砍过无数的大树、古树、怪树,但有一种树是绝对不砍的,无论可以赚多少钱。他是湘鄂赣交界有名的木匠,他不砍的树别人便更加不敢砍。全民炼钢那些年头,砍树无数,但叔祖说不能砍的树果然也没人敢砍,得以保存下来,躲过了一场劫难。
前不久,我问叔祖公,那些不能砍的“树”是怎样鉴别的?他吱吱唔唔不肯说,说是师父的传教,不足为外人道。后又说,叶绿如墨、天生无顶、枝条伸展如怀抱婴儿、远观幢幢如屋、近则生趣勃勃者不能砍。
我大笑,后大悟。这不是那种生命力最强的树么?树木之果真有灵,应感谢叔祖护林之功德也。
养尸地
67年,刘元庆在金鸡村办队,该村很不太平,不是这个病了就是那个睡床,症状都差不多,高烧,说胡话。去庙里求神卜卦,说是上新屋毛娭毑已故的丈夫张天谷在作怪,说他葬的是块养尸地,无论过多少年,尸体鲜活不烂,日久成精,会变成红毛野人(即古墓精),出墓吃人。不及时制度,则金鸡村大祸将至矣。
一日,村里七八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到枫树坳把张天谷的坟墓掀开了,刘元庆也去了。已下葬了近二十年,棺材及衣衾早已腐烂,但尸体却完好无损,且面容红润,肌肉如常,尤其是眼睛似闭未闭,栩栩如生,仿佛怒目而视。七八个人麻着胆子一声发喊,将尸体拖了出来,架上干柴,淋上汽油。顿时,黑烟滚滚,遮天蔽日,噼噼啪啪中,似有痛苦呻吟之声。烧得只剩下一只脚的时候,有一只乌鸦在黑烟上盘旋了几圈,突然“哇——”地一声长啸,扇翅飞去。这几个汉子本来就积攒了足够的恐惧,吓得几乎是同时拔腿就跑,刘元庆鞋子也跑丢了一只。
不久,毛娭毑就开始咬牙切齿地作男声说胡话:“你们好毒狠呀!还有一只脚没还给我呢,看我怎么一个个来收拾你们!”
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些肇事者的有溺水而死,有的失足而亡,剩下的也在惊恐中过着剩余的日子。毛娭毑2002年正月18日才去世,终年97岁。
刘元庆何许人?我嫂子的大伯,毛娭毑的亲弟弟也。我仍然不信,果有养尸之地,那将会带来考古界的一场革命,埃及金字塔里的法老们也用不着开肠剖肚制成木乃伊了哦。
午夜行车
刘宝宝是渭洞镇第一代车主,87年就买了一台东风跑长途,牌照是F510444,赚了不少猛钱,正当事业如火中天之日,他却将车亏血本卖了。说,不能开车了,一开车准要出大事。
一个午夜,月儿朦朦,刘宝宝独自行车,忽见车前飘动着一块花格子衬衣,下车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一上车花衬衣又隐约在车前七八米处,不是风吹飘起的样子,而是鼓鼓的,有质感,仿佛包裹在某个看不见的身体上,袅袅娜娜地向前飘行。花衬衣的衣袖时而抱成一团,时而轻轻挥动,仿佛在向谁招手。刘宝宝吓坏了,路上又没有其他车辆经过,只好将车停在路旁麻着胆子瞪着眼睛等候天亮。后经不住瞌睡,稍微眨了一下眼,猛一睁开,反光镜里隐约有一个年轻的穿着花格子衬衣的女孩满面污血地向他走来……
刘宝宝不再出车了,有的就说,肯定是他的车牌号码不吉利,510444,不是“我要你死死死”吗?刘宝宝不说话。后有一云游个道师说可以帮他“制度”一下,将一件花格子衬衣放在车轮下来回压九九八十一遍,然后在车上挂一道灵符。那件花格子衣果然消失了,但又来了一个新问题:夜里开车,开着开着,前边的路便变得又宽又平华灯闪烁,猛一刹车,已近悬崖!
刘宝宝把车卖了,家产也迅速不明不白地折腾光了,后两夫妇又要死要活地闹离婚,不小心批露了一份“内参”:88年春的一个午夜,刘宝宝开车在广西境内轧死了一个女孩儿,见没人发觉,便将她抛进了河里,然后驾车逃逸。
乌呼!鬼由心造,做了万劫不复的亏心事,心中有鬼,那鬼便会永生跟着你!
挥动的血布
风扇洞王大胜老婆桂枝生孩子,发动快三天三夜了,折腾得只剩下一点游丝样的气息在阴阳两界徘徊,仍不见小孩落地。王大胜打着手电去接“喜娘”,猛然发现有梅花状的血点从产房窗户下滴向屋后竹林里,血暗红,空气中阴阴地弥漫着一股腥味。运享爹说,这肯定是难产鬼来过了,要小心!当即有人证实:黄昏时,看见一个包着蓝色头巾的年轻妇人挎着只小竹篮绾着块红布,拐个弯便消失了。王大胜慌忙砍了一捆桃树枝横七竖八地扎在桂枝的床边,然后去请“神汉”刘品周。
下半夜,桂枝的包谷汗一粒粒滚,痛得一阵阵号叫,声音恐怖之极。说,有一个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恶女人在抢夺她的孩子,在死命地拉!拉!拉!刘品周赶忙画了符,念起了咒语,左手使劲地拍着“令牌”,右手挥动着“师刀”向空中乱斩,嘴巴呜呜地叫着,眼睛果真看见了什么似的瞪得溜圆凶恶。桂枝便叫得更厉害,她看见窗外有一块血布一浪一浪推来,仿佛飘洒着点点血雨。那块浸染着生命之血的布,威力是如此的巨大!半晌,败下阵来的刘品周说,难产鬼的来头太大了,太上老君的母亲就是难产死的,那手中的血布就是生孩子时的血衣,菩萨都怕。看来只有唯一的办法了,就是不停地喊孩子的名字。孩子还没出生哪有名字?就喊王大胜王大胜,王大胜你快出来呀!你姓王,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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